親情對我而言,有著既親近卻又陌生的感受。小時後的我不明白為何血濃於水的親情可以被割捨?為何理性的思維總敵不過衝動的決定?……長大後,我逐漸了解母親在這段婚姻中所承受的壓力與情緒。
父親是一個典型的商人,為了交際應酬,總是不停地出入聲色場所,也因此難免與風塵女子有所瓜葛。面對爸爸的誹聞不斷,媽媽默默的承受,但又加上媽媽與奶奶處的不愉快,我時常可以在睡夢中,聽到媽媽與奶奶的爭執,緊閉雙眼佯裝熟睡的我,其實內心焦慮不安。因此,在兒時的印象裡,媽媽總是眉頭深鎖,她的眉宇間彷彿訴說著數不盡的哀愁。
還記得夏日的午後,媽媽的大手總是會牽著我的小手,到住家附近的舊巷子裡的一家舊戲院,觀賞當時相當流行的台語愛情人倫悲劇電影。說真的,我並沒有多加留意在電影的情節中,但是,漆黑戲院裡的啜泣聲,讓我印象深刻;尤其是媽媽她那出戲院後,似乎有感於劇情的悽然的悵然神情,至今在我腦海內仍舊清晰。
當時五、六歲的我並不能了解大人們對於情感處理的方式,但我卻能夠深刻的感受到父母的感情不好,母親的悲情……。說真的,當時的我有著深深的不安全感,害怕媽媽在我的睡夢時偷偷的離去,我害怕電影中親子分別的情景會在我的生活中真實上演,這些恐懼,夜夜的環繞在我的夢中。
「乖乖睡,我寶貝…….」一個夏日的午後,我在媽媽甜美溫柔的歌聲中逐漸地睡去,但不一會兒,我不知道哪裡的感應,突然一個睜眼,發現看不著媽媽的身影。我光著腳衝到了門外,就在那一刻,手提行李的媽媽正準備跨上到來的公車。「媽媽,我也要去!帶我一起走……」我大聲哭喊。母親回過頭來,眼眶中滿溢了淚水,我緊抱著她,說什麼也不肯放手,深怕一個鬆手,母親就此離開我的生命,最後,無奈的母親只好抱著我一起回到了外婆家。
最後,父母的婚姻終究無法挽回,在不捨中,媽媽仍舊決定要開我們;但是,我相信在她的內心深處,那一段痛苦的經歷是低潮且煎熬的。
我曾經對親情有著既親近卻又陌生的感受,不懂事的我不明白為何親情可以被割捨?為何理性的思維總不敵衝動的決定?如今媽媽也已經去世多年,雖然自從她與爸爸離婚後,我們相聚的次數有限,但是,每當我聽到有關母親的歌曲時,母親的愁容每每再次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,但隨著旋律,也更釋懷了我對於母親離去的不諒解。
父母親的婚姻不是我所能決定的,但卻對我造成了傷害。但是面對這個傷口,我選擇釋懷……。